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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 Vuole Questa Musica Stasera】 (Napollya)

來po篇《U.N.C.L.E.》~

清水短篇一枚,其實更接近pre-slash

關於Solo與Illya成為搭檔兩年後的一些故事w

Che Vuole Questa Musica Stasera

Napoleon Solo / Illya Kuryakin

 

 

  充斥著霉味的空氣使他在陰暗的角落裡蹙起眉頭。

  1965年,布拉格近郊的一座工廠裡,Solo將自身的腳步放到最輕。他沿著陰暗處行走,同時留意著不遠處兩名巡邏警衛的交談聲和腳步聲。Solo向後退,藏身在一個巨大的鐵櫃後方,兩名警衛混雜著捷克語和德語的交談聲以及腳步聲朝他接近,而後又遠離,最終在一陣門鎖的聲響後,室內歸於一片死寂。

  Solo自掩蔽處走出,打開手中的手電筒後發覺室內的晦暗似乎沒有明顯的改善。他看了一眼錶,時間是晚上十點又過一刻,工廠裡的生產線上早已空無一人,Solo在一條條輸送帶以及各式大型機械之間穿梭。就Waverly獲得的情報而言,這間位於布拉格近郊的工廠的用途可能不僅是製造及組裝家庭電視──這該死的地方甚至連一扇窗都沒有。

  戰後納粹撤出捷克,然而Waverly接獲可信度極高的情報,指出捷克國內仍有政府官員和納粹高層交好,甚至進行利益輸送──納粹的勢力仍沒有全然被根除,使捷克成為另一個納粹藏匿剩餘核武的可能地點。

  Solo的另一隻手中拿著幅射偵測器,審慎的掃過工廠裡的每一個角落,然而監測器始終沒有發出尖銳的聲響。就在忍不住質疑Waverly情報來源的可信度以及感嘆浪費掉的、一整晚的時間之際,他忽然注意到,在生產線後方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著一扇方才一度被他忽略的小門。

  Solo走向那扇門,而就在自己離門約兩步遠時,手中的偵測器發出了急促而尖銳的警示聲響。他只讓那聲音持續了一秒,隨後立即關閉了偵測器,走到門前。他留意到那扇門是鋼製的。

  開鎖的流程一如往常的並沒有花掉Solo多少時間,他第無數次利用門鎖設計的缺陷完成了動作,打開了那扇門。Solo藉著手電筒的照明在門後左邊的牆上照到了燈光的開關,按下。

  鋼門背後的密室裡瞬間被眩白的光線照亮,Solo因眼前的景象詫異的瞪大雙眼。鋼門後,「密室」的平面面積其實寬闊如一座中型停車場,天花板挑高,地面上擺放著五枚核彈彈頭,威力足以夷平整個紐約市。

  在震驚之際,一聲槍枝上膛的聲響自他身後傳來,Solo暗自驚覺不妙。一聲槍響隨即在他身後響起。

  他轉過身,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側倒在地,而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板著一張臉的Illya剛放下手中的槍。

  「在有著核武的密閉空間裡開槍?我真佩服你的判斷能力。」Solo跨過方才打算偷襲他的男人的屍體,在走向搭檔的過程中這麼說道。

  「我以為這是你們美國人要從背後解決一個手上有槍的打手的標準方式,牛仔。」對方將手中的槍械換上新的彈夾,同時毫不留情的回敬他片刻前所說的話。

  「我頂多會拿槍托或其他東西敲暈他。」Solo走到Illya身側,漫不經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屍體。「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喜歡槍,紅色恐怖。」

  「Hmm,可以想像。」Illya思索了片刻後說道,而後迅速的接著說:「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後門外頭有大約二十個武裝的傭兵正在趕來的路上。」

  Illya再度舉起槍枝,呈現戒備的姿勢,轉身前他瞥了Solo一眼。「這回你得用上你的槍,牛仔。」

  Solo在他身後發出一聲無奈卻又習以為常的歎息。

  「都聽你的,蘇聯同志。」

 

 

 

  Illya無法克制地在交談聲絡繹不絕的室內皺起眉頭。

  同樣令他不甚自在的是自己身上襯衫的領口以及上頭的黑色領結,此刻西裝筆挺的他正身處舉辦於華麗大宅裡的一場舞會,室內的舞池前方,五人的室內樂樂團正演奏著柔和輕快的古典樂。然而音樂對於緩解Illya的緊繃毫無助益,他站在宴會廳一角,第無數次調整著自己的領結。

  出席這場舞會的賓客包含東、西歐各國的外交官、大使,以及各級貴族等,而其中一人正是他們的目標人物。根據Waverly所獲得的情報,有某個隸屬於納粹的激進組織密謀在這場外交宴會上引爆一枚中型炸彈,而持有炸彈的引爆器的該組織成員也將出席舞會,隱身於眾賓客之中。

  任務的執行需要無可挑剔的嚴謹和低調,否則便可能造成數百人的死傷。他們必須和目標人物一樣融入人群,及時找到該名激進份子並解除引爆裝置。Solo和Illya在舞會中分頭行動,前者選擇藉由和賓客攀談時觀察人群並伺機而動(Illya稱之為「魯莽而不經大腦的計畫」),而後者則是在沒有人群的地點察言觀色。

  Illya因偶爾經過自己面前的兩、三位賓客以及其他談笑著的人群而皺起眉頭,即使距離進入舞會現場已經過了五十分鐘之久,他發覺自己仍無法融入眼前光鮮亮麗的環境裡,而當下他所能做的事只有不輕易被這一點所影響,並持續保持警戒。

  Illya看向部分在舞池旁交談的賓客,Solo也在人群之中,用自身圓融的身段和一口流利的法文使身旁幾位女貴族紛紛為之傾倒。他對美國人低俗的手段不屑一顧,將目光轉移至其他賓客身上,不再理會搭檔的舉動。Illya繼續方才的觀察,試圖在宴會廳中找出行跡可疑的人物。

  然而這一次當他審慎的環視四周時,Illya留意到注視著室內人物一舉一動的不只自己一個人。一道銳利的目光隔著人群投射而來,舞池對面的牆角邊站著一個彪形大漢,身穿西裝搭配素色領帶,直瞪著他。Illya瞬間意識到自己也成為了被盯上的目標。

  對方可能是宴會現場的保安人員,或是目標人物的激進組織所派來的打手──無論高大男子的身分究竟是何者,方才那道銳利的目光都透露著Illya的舉止已經引來了不必要的注意。Illya全身緊繃,思索著解決眼下危機的方法,過程中仍正面迎向那股充滿壓迫感的凶狠眼神。

  肯定是他的姿態太過緊繃、神情過於警戒,Illya不自覺的看向宴會廳中央,下意識的想到也許自己的美國人搭檔對於眼下的情況會有更好的脫困方法(儘管這個念頭在Illya事後看來是極其荒謬的)。然而人群中卻絲毫不見Solo的蹤影,Illya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試圖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些,右手的拳頭卻只是更加緊攥。

  他不能夠在那個彪形大漢越過大半個宴會廳走到他面前時向對方解釋自己的身分,過程中要是讓目標人物看見的話只會打草驚蛇,導致對方帶著引爆裝置逃跑;他同樣不能夠在彪形大漢找上門之前就快速離開舞會,這樣對方必定會向他跑來並引起全場的注意,目標人物同樣有機會脫逃。

  Illya緊盯著舞池對面的高大男子,而對方亦以不變的銳利目光盯著他。他們中間隔著的賓客談笑依舊,他近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的緊繃。視野中,高大的男子也呈現戒備狀態,Illya估計對方隨時都可能動身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下一秒,Solo摟著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彪形大漢身側,他們笑鬧著,腳步一個踉蹌便不偏不倚的和彪形大漢撞了正著。Solo手中酒杯裡的紅酒全灑在了對方的西裝上,他看似努力平衡著自身的重心,並不斷用法文向男子說著「十分抱歉,先生」,無視於對方正憤怒的瞪著他。一旁醉意濃厚的女伴不停咯咯笑著。

  行徑惱人的一男一女很快地便從他面前離去,彪形大漢用手一抹西裝上的酒漬,而後抬起頭向視線正前方望去。

  舞池對面,蘇聯情報員早已不見蹤影。

  約莫三分鐘後,Solo和Illya到達了舞會入口外的會合地點。「你成功接近目標了嗎?」俄國人在搭檔出現的當下便立即問道。

  「我大概和他接觸了兩、三秒鐘。」

  「那引爆裝置呢?」

  「是他的手錶,我在他第十幾次看錶的時候注意到了。」Solo以不疾不徐的語調解釋著。「放輕鬆,紅色恐怖。我在跟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就把錶順走了,現在引爆裝置在Waverly還有特勤小組那裡,舞會裡的所有人都安全得很。」

  Illya謹慎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皺起眉頭開口問道。「跟你一起出現的那個女人是誰?」

  「Well,我和一位比利時男爵的女兒進行了一場短暫的交流。」Solo說,同時整理著自己略為凌亂的衣衫和髮型。

 

 

 

  高檔寬敞的旅館房間裡,Gaby在單人沙發上舒展身子,閒適的閱讀手中的報紙。

  時間是晚間九點四十五分,大致上整理完畢的行李被放置在靠床尾的地板上,在今晚稍作歇息後,他們明天一早就會搭第一班飛機離開布拉格。這裡有著和東德近似的舊時氣氛,但城裡各式風格古典的教堂、古堡與高塔和東德陰沉晦暗的街道相比明顯略勝一籌。她想她會想念這座城市的。

  目前她正耐心的等待著在捷克的最後階段任務的結束,更精確的來說是等待Solo和Illya回到旅館。根據Waverly所獲得的情報,捷克境內有兩處可能被納粹用來藏匿剩餘核武的地點,其中一個地點是布拉格近郊的一座廢棄工廠,幾天前已經被Solo和Illya查證確實藏有核武。U.N.C.L.E.在這次任務中和布拉格警方以及捷克當局合作,自發現核武後已有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現場進行後續處理。

  至於另一處可能的核武藏匿地點,Waverly的情報來源並沒有顯示出確切的地點,但指出一位居住在首都布拉格的捷克貴族,有鑿於他和納粹高層私底下的頻繁往來,極可能知道另一批核武的下落,甚至掌握著捷克政府內部曾和納粹往來或進行利益輸送的官員名單──這讓這位捷克貴族幾乎成為了這次任務中的頭號目標人物。

  Waverly看準了目標人物對古董收藏的熱愛,打算利用假扮成古董交易商的Solo和對方促成會面,進而設法得知核武的藏匿地點以及與納粹交好的官員名單。在他們到達布拉格的頭幾天,Gaby就先和目標人物接洽,安排會面時間。最終時間敲定在他們即將離開捷克的前一天晚上,地點則是目標人物家中。而會面當晚Illya以司機的身分作為掩護,和Solo一同前往指定地點後留守在附近,以便接應和支援。

  單人沙發上,Gaby交疊雙腿,雙手不時翻動紙張,等候的同時半是悠閒半是漫不經心的瀏覽著報紙上各個版面的新聞標題,神情平靜。多年以來在東德身為女黑手的生活外加上正式成為情報人員兩、三年來的經歷,使得如今新聞裡能夠使她感到震驚的奇聞軼事已所剩不多。

  Gaby在單人沙發上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隨後伸手拿來一旁小型玻璃圓桌上半滿的酒杯。就在她正打算繼續享受獨處的愜意舒適時,旅館房間的房門突然碰的一聲被人粗暴地打開。Gaby倏地轉過頭去,在望向門口的當下看見怒氣沖沖地走進室內的Illya。「那是個正確的決定!」在走進房間的同時俄國人還提高了音量,氣憤地說著。 

  「你很可能會害我們兩個都喪命。」而Solo跟在他身後,慢Illya幾步進入房間的同時試圖指出自己話裡的重點所在。

  「有鑿於我們兩個現在都還活著,你的推論明顯是錯的。」Illya停止了向前的腳步,轉過身來面向Solo,說話的同時藍色的雙眼瞪著對方。他們站在離Gaby不遠處的一只花瓶前,怒目相視(當然Illya依舊是兩個人之中看上去比較生氣的那一個),絲毫沒有留意到房間裡尚有第三個人的存在。Gaby看相完全無視於她的兩個人,從沙發上緩緩起身,決定暫且默默觀望眼前這場好戲。

  「首先,我們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第二,我很訝異於KGB在危機應變能力的訓練上的缺……」只可惜Solo在第二次開口時就意識到了她的存在,美國人擱下說了一半的話,轉身面向不遠處正看著自己和Illya的黑手女孩。對方挑起一邊的眉毛,以眼神對兩個男人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存在,儘管目光中並不帶有多少不悅的神情。「噢,晚上好,Gaby。」Solo不失禮貌的向她問候,隨後轉向Illya繼續說了下去。「我正在向我們的蘇聯同志解釋身為搭檔的臥底後援應該注意的基本原則。」

  「而你認為你有資格跟我談行事的原則嗎?」Illya回以質問,眼中怒意依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的Gaby忍不住問道,拒絕讓自己繼續不明就裡的旁觀這場爭吵。

  開口前Solo近乎嘆了一口氣,而後盡己可能地從容解釋道:「Well,我原本正和目標在書房裡會談,就快要套出訊息,然後紅色恐怖就毫不客氣的闖了進來。」語畢時他再度看向自己的搭檔。

  「你的臥底身分就要被目標拆穿了。」Illya不甘示弱的反駁道,同樣面向Solo。

  「你怎麼知道他的身分被識破了?」旁觀的Gaby再度開口問道,這一次面對著面紅耳赤的Illya。

  俄國人轉過身來,在面對Gaby時嚥下些許怒氣,而後說道:「我在他的鞋跟裡藏了一個竊聽器。」

  一旁的Solo扶著前額,神情全然無奈。

  「即使他識破我的身分也無妨,」片刻後Solo試圖再次解釋自身的立場,並朝Illya走近了幾步。「我們是國際情報兼執法組織,不是滑稽的黑幫或是野心分子,而且握有他的把柄,這麼一來他更有理由把他所知道的告訴我們。」

  「我不認為這是個合理的風險,」Illya搖了搖頭而後說道。「在你一開始提到的時候我就不這麼覺得。」

  「噢,如果你打從一開始就不認同的話,也許你可以不要跟來會面,紅色恐怖。」Solo回應的語調裡有著一絲無法忽視的調侃與挑釁,音量也明顯提高。

  「我沒辦法,」Illya說,微微揚起下頷。「因為你需要我,牛仔,我是我們兩個之中更具備技能的那一個。」

  「『需要你』?」Solo幾乎是半笑著重述搭檔所說的話,語氣中帶有不可置信。「我看應該是你需要我多過於我需要你吧?要不是因為我,外交晚宴那天你早就會被抓去和警衛喝咖──」

  「你們都需要彼此!」Gaby說話時的音量之大,蓋過、打斷了Solo原先說到一半的話,也使得Illya和Solo的目光不得不轉移至她身上。

  「你需要Illya的武力支援。」Gaby面向Solo說道,同時伸手指向對方。「如果光靠炫耀你的品味以及和目標人物油腔滑調的社交一番來行事的話,你早就沒命了。」語畢,她滿意地看著美國人啞口無言的反應。面對總能靠著一張嘴逃脫困境的Napoleon Solo,絲毫無須語帶保留,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而Illya,」Gaby接著轉向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的Illya。「你也需要Solo的社交技巧適時替你作掩護,因為就某種角度來說,融入人群實在不是你的強項。」而對方臉上此刻近似於受到驚嚇的詫異表情使得她幾乎要因而發笑。但Gaby明白自己仍必須板著臉向眼前兩個幼稚的男人把該說的話說完,否則在今晚以及離開捷克的飛機上她恐怕別想得到任何安寧了。

  「說實話,到目前為止的每個任務裡,如果你們沒有互相搭檔行動的話,那麼你們兩個就都不會有多少活命的機會。」

  Solo和Illya在Gaby說完話後緩緩轉過頭,看向彼此,兩個人皆沉默不語、眉頭微蹙,然而方才針鋒相對的怒意大多已經消逝。

  Gaby在一旁耐心等待,直到她的兩位男性同事看向彼此的眼神裡不再存有任何無謂的敵意。兩年前他們三個人第一次共同參與任務時,她在他們之間扮演負責調停的母親角色,仔細想想兩年後她扮演的角色或許還是沒變。兩年以前時不時被送進東德修車廠的一輛輛破舊老車有助於培養她的耐心,這兩個男人也一樣。她一直等到Solo和Illya的視線緩緩轉向對方,又緩緩轉離對方後才開口。

  「所以你們最後得到地點和名單了嗎?」Gaby問。

  她眼前的兩個人表情一愣,幾秒鐘後Solo和Illya幾乎是同時點了點頭。

  「在被槍口瞄準以及被三隻狼犬和五個近七呎高的保鑣追著跑的情況下。」Solo補充道,語氣中顯現出明顯的疲憊。

  「佩服。」Gaby挑眉,抿嘴點了點頭後說道。「那麼……還有問題嗎?」她伸手朝Solo和Illya之間比了比,片刻後在沒有得到任何正面回應的狀況下滿意的收回了手。

  「那麼請容許我先行離開,我要先去睡了,晚安。」Gaby在向自己的兩位搭檔告辭後從容地轉過身,在走向臥室時嘴角浮現一抹微笑。早在兩年前Solo和Illya各在羅馬的任務中救過對方一次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會選擇將彼此放在任務之前。

 

 

 

  深黑的皮鞋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時間是午夜十二點又五分,原先預定的會面時間過了五分鐘後目標人物到達了指定地點──不過看在對方是個義大利佬的份上,Solo心想,這樣的延遲或許離誇張的範疇還遠得很。此刻不疾不徐地朝他走來的男人正值中年,一身白色西裝搭配深藍襯衫和緞面領帶,腳上那雙尖頭的深黑皮鞋擦得發亮。這樣光鮮亮麗的衣著或許能夠在上流社會裡將他包裝成事業與品味兼具的生意人,卻無法掩蓋他在黑市中做的數百桩軍火交易已經讓開發中國家數以千計的無辜平民斷送性命的事實。

  「謝謝你願意前來赴約,Signore(義語:先生)Alberici。」Solo在目標人物停下腳步時說道。當然了,免費送上門的一百把最新型的衝鋒槍,甚至還附子彈,換取最近一個與他交易過的客戶的姓名,一個利慾薰心的軍火商怎麼可能不買帳?

  目標人物點了點頭,慘白的月光投射進室內,照亮對方五官深邃的臉孔和禮貌性的微笑。投射進室內的月光同時映照在他們腳下的大理石地板上,以及室內周圍的大理石圓柱上。會面的地點寬敞開闊,上方的樓層是中空的,只留下緊鄰四面牆的走廊和石砌圍欄,能夠俯瞰Solo和目標人物所處的一樓。然而僅憑月光的照明仍稍顯不足,從一樓往上看的二樓漆黑一片。

  「那是我要求的五十件樣品嗎?」Alberici開口問道,視線投向他和Solo之間一個偌大的鋼製箱子。

  「是的,全都在箱子裡面,Signore Alberici。」Solo答道,同時看著Alberici在自己說完話後走上前。

  義大利軍火商打開金屬箱子上的釦環,而後掀開蓋子。月光下,五十把衝鋒槍黑得發亮,伴隨著五十盒子彈躺在金屬箱內部。Alberici拿起其中一把,仔細檢查著,膚色略深的手指拂過槍枝上的每一處,確保構造完好無損。接著他打開其中一盒子彈,作同樣的確認。Alberici用拇指和食指拿起一枚子彈,並在月光下仔細檢視。子彈在他手裡閃爍著金黃的金屬光澤,片刻後軍火商滿意的一笑,把子彈放回了箱子裡。

  「對品質還滿意嗎?」面對著Alberici的Solo在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後問道,並在目標人物給予了他肯定的答覆時同樣露出微笑。

  「我很高興你對樣品滿意,Signore Alberici。那麼現在,我能否也請你兌現你的承諾?」停頓了片刻後,Solo問道。第一時間目標人物挑眉,似乎尚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你最近一位客戶的姓名?」Solo又補充。

  「啊,當然了。」Alberici開口,而後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將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向後隨意地走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恐怕我無法兌現我的承諾。」

  Solo一愣,而在看見目標人物仍然微笑著之後,他臉上原先的表情消失了。

  「我能請問是為什麼嗎?」

  Alberici輕笑了一聲,走回金屬箱子前。「你看上去很年輕,Mr. Belton,才剛入行不久,我猜。」他在慢條斯理的關上金屬箱子時說道,以臥底身分的假名稱呼Solo,結束了手上的動作後他再次面向對方。

  「在我們這一行,並不存在著絕對的信任或承諾這種東西。最基本的守則,你不會隨便把有關自己客戶的訊息透露給任何人。」目標人物停頓片刻,然後又一次輕笑。「你更不會和人約定在大半夜單獨會面然後天真的以為對方就真的不會帶任何人來。」

  「你送上門的大禮我就收下了,Mr. Belton。」Alberici向後退了一、兩步,同時自他身後的陰暗處走出了五、六個身穿黑色西裝、手持手槍的男人。「我的客戶名單哪裡也不會去的,尤其不會出現在你手中──我的手下們會確保這一點。」語畢,他轉身走向手下後方的位置,過程中舉起左手向自己身後一比。五、六個槍口隨即對準了Solo的腦門。

  然而數分鐘前面無表情的美國特務此刻卻在槍口前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抿了抿嘴,而後開口:「我很佩服你的資深,Signore Alberici,但是你在判斷上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

  目標人物停下了腳步,但並沒有轉過身。背對Solo的那張臉上,義大利軍火商的表情一怔。

  「我其實入行很久了,只不過入的是另一種行業。」Solo解釋道,皮鞋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轉了轉。「噢對了,還有一點。」

  「我其實也帶了人。」

  Solo話剛說完,一個站在左後方的Alberici手下忽然倒下,即使只有月光作為照明也可以看見那人的前額上有一個清楚可見的彈孔。其他槍手下意識地朝Solo右後方的陰影處猛力開火,而當片刻後射擊停止時,一個站在右後方的Alberici手下便倏地倒地,同樣是一槍貫穿頭部。

  總算有人發現攻擊來自於二樓,Alberici的手下朝Solo上方二樓的那片漆黑持續射擊,然而卻在過程中一個個倒下,有幾個甚至在前兩次的開火中就可悲的用完了子彈。

  Alberici惶恐的低頭看著自己四周地板上一具具的屍體,一時之間失去言語的能力,止不住全身上下的顫抖。

  Solo隨意的看了目標人物一眼然後轉過身去,望向二樓。一陣細微的、金屬零件相碰的聲響自漆黑中傳出,而後一個人影藉著繩索垂降到了一樓,接著取下了自己身上扣著繩索的金屬扣環。

  身穿黑色上衣和長褲的Illya朝Solo走來,右手拿著一把狙擊步槍。與此同時,大門被推開的聲響從Solo身後傳來,Waverly和十多位武裝的特勤人員出現在門口。

  「晚上好,Mr. Alberici。」Waverly進入室內,在走向目標人物的同時留意著腳下的屍體。「恐怕得請你跟我走一趟,我的同事們一定會對你的交易對象和貨物十分有興趣的。」語畢,他示意兩名特勤人員銬上Alberici,其他特勤人員則負責處理裝有槍械樣品的的箱子以及其他善後工作。

  「請原諒我的上級。」在雙手上銬的Alberici尚未被帶走之前,Solo向對方說道。「英國人缺乏情調,不懂得用義語的尊稱來稱呼一位義大利人。」而後停頓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Illya。「不過至少好過我這位搭檔,他選擇不用任何語言的尊稱稱呼別人。」

  Illya瞪了Solo一眼,而後者毫不在意。

  目標人物被帶離原地,室內特勤的人數逐漸減少,Waverly在向他們交代完專機的起飛時間和地點後也隨即離去。

  「現在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牛仔。」

  「即使時代在變,諜報任務還是不可能永遠用不到社交技巧──所以我相信你很快又能把紀錄拉平了,紅色恐怖。」Solo回以搭檔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微笑。「更何況如果非得要談『欠』,那麼我想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應該還我一個後車蓋。」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投射進室內的月光潔白依舊,任務已經完成,然而他們之中卻沒有打算動身離去的一方。化解了又一場的危機之後他們平靜而隨性的交談,彷若兩年前在羅馬市中心飯店房間的陽臺上,當然那一次的閒談還有酒精和燃燒磁帶而生成的小型火堆作陪襯。當時在任務結束後意外造訪的Waverly所留下的話更是預告了將來他們還會經歷更多像這樣的任務後對談。

  「那輛車甚至不是你的。」Illya在沉默了片刻後又逕自開口說道,似乎忽略了自己不久前還想否認曾經徒手拆了一輛車的後車蓋的事實。

  「我事後向Gaby把那輛車買了下來,省得她再去繳貸款,也幫她把維修費付清了。」Solo慢條斯理的解釋道,而後看向Illya。「所以我想技術上來說那輛車算是我的,但只要她想,還是隨時都能開它。」

  「我必須承認,我先前不曉得你能夠做出這麼慷慨的事。」

  「Well,這不過也才兩年,你不太可能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惱人又充滿災難的兩年。」

  「難得我同意你的看法。」

  離去前Solo多看了一眼月光照亮室內的景象,視野中光線的亮度和色澤與他腦中某一片段的記憶有所重疊。1963年在羅馬的深夜裡,月光混雜著Alexander Vinciguerra手下們駕駛的快艇上頭的探照燈燈光,照亮了波動不已的水面。而另一艘快艇上頭燃起烈火,不見任何人影。

  Solo從未在任務中遲疑過,然而在被迫放棄美酒和美味的三明治而開車衝撞Alexander手下的快艇的過程中,他停頓、失神了片刻,就在卡車重重墜落水面之前。因為從他將卡車駛向水邊的那一刻起,一切便不再相同。

 

  「噢,還有一件事,紅色恐怖。」在軍用小型飛機的停機坪上,Solo叫住前方的搭檔。正準備上專機的Illya蹙著眉頭轉過身來。

  「在布拉格的那場外交晚宴,你當時戴的領結款式還是跟你的西裝不搭。」

  「有鑿於今天已經不是我們共事的第一天了,你應該知道我可以而且非常樂意殺了你。」

  「我瞭若指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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